昨天早上，海淀警方出動百余名警力，對轄區內的北醫三院、空軍總醫院、口腔醫院、西苑醫院以及301醫院五家重點醫院開展了打擊號販子行動，共抓獲號販子11名。北京晨報記者了解到，這些號販子大多受雇于“上家”，通宵排隊掛號后，再將手中的熱門號源轉手出售，掙取差價，一個14元的專家號往往會被賣到500元。而目前警方對于這些號販子最多只能處以行政拘留，這也使得很多號販子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現場】蹲守半宿抓獲6名號販子
2016年1月29日，北京，當日清晨5時，北京海淀公安分局甘家口派出所便衣民警前往空軍總醫院打擊號販子，抓獲6名涉嫌違法人員。 東方IC 圖
昨天早晨5點左右，北京晨報記者來到位于西三環附近的空軍總醫院。冬天的清晨寒風刺骨，但空軍總醫院門診樓前，已有數十位家屬和患者排隊等待掛號，幾名身穿制服的保安員在隊伍中巡視，并登記患者的身份證。
而早在兩個小時前，海淀公安分局的民警便蹲守在附近，準備對票販子進行清理整治。此前，民警通過院方提供的監控錄像，已經鎖定了幾名嫌疑人的身影。
清晨5點半左右，前期鎖定的幾名號販子全部出現，民警見狀準備實施抓捕。甘家口派出所的警長李碩帶人分頭從醫院的北門和西門包抄，將6名號販子一舉抓獲。
昨天上午，除了空軍總醫院的這場抓捕行動外，海淀警方在市公安局統一部署下，還對轄區內的北醫三院、口腔醫院、西苑醫院以及301醫院的號販子進行了集中整治，共抓獲號販子11人。
【查證】被抓號販子不少熟面孔
記者看到，在空軍總醫院被抓的6名號販子，最大的50多歲，最小的才19歲。起初，面對民警的詢問，幾個人都顯得一臉冤枉，說自己只是來掛號的。“我就是胳膊上長了個小包，過來看看。”一名男子邊說著邊讓民警看他的“病情”。而當民警表示“注意你很久了”后，該男子很快承認自己受雇于人過來排隊掛號，“我昨天晚上就來了。”
另一男子則很快承認自己就是號販子。他告訴民警，他前一天剛因為倒號被醫院保安發現而被抓獲，但因為沒證據，保安只能把他放了。
民警稱，抓獲的這6名號販子里，有好幾個都是熟面孔。但隨著打擊力度的加大，號販子也開始通過各種方法逃避處罰。“現在他們都在QQ上聯系好后用微信轉賬，很難在他們身上找到證據。”民警表示，由于法律法規的局限性，對于有證據證明多次被抓的號販子，可對其處以行政拘留，而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只能讓其寫一份“保證書”后便將其釋放。
【內情】實名掛號看病不實名
號販子稱，昨下午5點排隊，今晨7點掛一個號掙100元。 東方IC 圖
昨天被抓的號販子里，年紀最小的李某告訴記者，他是鄭州一所大學的在校生，今年6月畢業，目前正在實習階段。這次來京是因為學校給安排了一份地鐵安檢員的工作，但他嫌每個月2600元的收入過低，因此自己在網上找兼職。
“我就是在一個叫‘兼職’的QQ群里看到有找人排隊掛號的活。”李某說，當時對方承諾的勞務費是80元。李某表示，他是前一天晚上8點來到這里等待排隊，這次對方要求掛的是皮膚科。“用我的名字掛號，到7點左右他們會過來拿號，然后給我80元，之后他們會把這個專家號再轉手賣給別人，別人直接拿著去看病就可以了。”李某稱，他掛號時用的是自己的名字，但其他患者拿著寫有他名字的掛號條去看病時，“醫生不會核對姓名。”
【黑幕】熱門號加價 幾十倍轉手
負責昨天抓捕行動的甘家口派出所一警區警長李碩表示，以空軍總醫院為例，該醫院的燒傷科、皮膚科等是重點科室，一些號販子從窗口把這些熱門科室的7元、10元和14元的號掛出來后，轉手便以300元至500元的價格賣給有需要的患者。“有些知名專家的300元號，最低也會被賣到3000元，有時甚至能夠賣到上萬元。”
警方表示，由于快過春節了，沿街賣號的號販子大都不見蹤影，只有少部分排隊掛號的還有一些，而號販子團伙呈金字塔結構，發起人通過QQ或者微信群招攬排隊掛號的人，并將他們安排在最底層，負責排隊掛號，將號加價賣給上線，上線在醫院附近招攬患者和顧客。
【探訪】“只要不停診，所有號都能掛”
記者近日走訪了協和醫院與安貞醫院，發現擠在人群中的號販子確實少了一些。但記者電話咨詢了幾個職業號販子后發現，其業務并未停下來。一宋姓號販稱，“只要這個大夫沒停診，北京69家醫院的號我們全能掛”。北醫三院外的一名職業“黃牛”表示，除了掛號，做手術也可“辦”。某位運動科專家的手術號“關系疏通費”一萬元，即便如此，這也很緊俏，“有人花三五萬元排呢。”
號稱69家大醫院都有人
民警稱這些人是下線，用自己身份證買號后給上線或中間人，300元專家號賣3000元。 東方IC 圖
昨日上午，記者分別來到協和醫院與安貞醫院，有些科室的號全部掛完，但記者在樓內并未見到看似“黃牛”的人。記者隨機詢問協和醫院的保安，對方稱：“這幾天哪有‘黃牛’？”不過記者從多種渠道找到了“黃牛”的聯系方式，除了一人稱自己已經回老家，其余的幾位均稱可以幫忙掛號。
記者撥通了一個寫有“北京就醫直通車”的名片上的電話，一名宋姓的男士稱：“只要這幾天還沒因為春節放假停診的專家，都能掛”。并且，他表示北京69家大醫院，包括所有的三甲醫院，都有他們的人，“我們不是一般的號販子，我們是公司，在數得上的那些醫院都有人”。而且他告訴記者，只要提前一兩天告訴他專家名字和出診時間，就沒什么問題。
記者以協和醫院婦科的專家號咨詢對方費用，他表示：“服務費1000元，這個錢是根據醫院和專家的掛號難易程度收的，有的便宜點，有的會更貴。”而對于實名制掛號的規定，宋姓男子表示：“只要告訴身份證號和醫保卡號就可以，不用原件。”此外，對方甚至表示其他項目的檢查也“不在話下”，“協和醫院正常排隊需要兩周的，我這兒也就排個兩三天，服務費也是1000元。”
1萬元安排專家手術號
常年在北醫三院外的一名職業“黃牛”告訴記者，除了掛號，做手術也可“辦”，時間能排到什么時候，手續費需要多少，都是根據不同的醫生來決定的。
記者以一名患者家屬身份咨詢一位運動科主任醫師的手術號，對方稱可以排，但要等到年后。“你初八聯系我，我估計20多天以后能做上。”
至于價錢，對方稱需要根據手術的總價來定。記者告訴對方需向醫院繳納“3萬元手術預交金”，得到了“1萬元就行，給你安排住進醫院再給錢”的回應。但對于如何疏通關系，對方不愿多言。他告訴記者，要是自己排，說不定要幾個月的時間，“現在運動科那個醫生的號都排到10月份了，這些大專家別說花一萬元，花三萬元的人也有。”
昨日，北京晨報記者也在幾家醫院就“黃牛”所說內容詢問，工作人員稱：“不了解，誰知道他們有什么渠道，要錢那么多，也有可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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